405谋杀案

评分：

6.0 还行

分类：悬疑惊悚地区：中国大陆年份：1980

简介：某晚，丁娟赴约去见男友李良，发现他倒死在自己屋内。东海市公安局干警钱凯（徐敏）、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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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04-07

405谋杀案影评：侦探类型包裹下的政治黑幕

2017 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曾展映过一部修复版的国产老片——1980 年由上海电影制片厂出品的《405谋杀案》，这部距离当下将近 40 年的黑白片在电影节期间经历了一票难求的场面，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影片在当下的火爆程度。不少媒体在宣传这部影片时指出该片“在票价为几毛钱的年代创造了上亿的票房”或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部票房过亿的影片。” 由于 80 年代负责管理电影放映与发行的中影公司并未对外界公布相关的票房数据，因此对于宣传稿中指出影片获得上亿票房的情况要谨慎对待。但不可否认的是，《405 谋杀案》确实是 80 年代初期对电影创作界、理论界和观众具有开创性影响力的一部娱乐电影。这部影片不仅在新时期的创作背景下以类型片的形式对过往历史进行反思，也成功地凭借影片人物的影响力在年轻观众中掀起一波模仿浪潮。制片人倪正曾在电影修复版首映式上对媒体表示“影片上映后卖出了
400 多个拷贝，而且剧中的花衬衫还一度风靡，成为年轻人争相模仿的对象。”
《405 谋杀案》由沈耀庭导演执导，仲星火和徐敏领衔主演，影片故事主要围绕资历丰富的老刑警陈明辉和年轻警官钱凯调查发生在 405 房间内的一起男性凶杀案展开。
针对这部影片的类型界定有多种说法。导演沈耀庭曾在创作札记中将影片划归为惊险片的范畴，而近来的媒体则倾向于将影片称为 “新中国第一部侦探片”。从类型的角度考察，《405 谋杀案》虽然可以被称为惊险片，但这种类型划分未免过于宽泛。惊险片的叫法在当时更多是一种习惯性的称呼，用以指代新中国成立后电影业在全面实行苏联模式的情况下，自 50 年代中后期被引进到国内的苏联惊险片样式，这种样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指代悬疑片、冒险片、侦探片、推理片等能够引发观者紧张的电影类型。而准确来说，《405 谋杀案》可以更近一步地细分为侦探片，或是以刑事案件为主题的推理电影。
《405 谋杀案》在情节设置上遵循着经典侦探片中设谜-解谜-揭谜的三幕结构。导演在电影片头字幕出现之前用一组简短的第三人称叙事向观众交代凶杀案发生的背景，李良的女友丁娟深夜归家，经过一段漆黑的小巷，镜头通过对丁娟疾走的脚步特写和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响暗示即将到来的不祥之兆。丁娟上楼进入 405 房间之后不久传出尖叫声，随即片名出现。影片片头字幕的处理方式较为特别，是通过照片洗印的形式展现的。
解决凶杀案件的过程则要引出侦探片中三种主要的人物设置，即侦探、凶手和嫌疑人。在《405 谋杀案》中，侦探不是好莱坞黑色电影中独来独往的私家侦探，而是代表国家执法机关的警察。侦查人员以团队合作的形式出现，影片中案情的进展大多是在队员的集体商讨中完成的，这种设置凸显着共产主义倡导的集体意识。团队中的核心人物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陈明辉与年轻刑警钱凯。这种一老一少的搭档设置在不少日本本格推理小说中均有出现。
钱凯在影片的前半部分是调查团队的主力，主导着案件侦破的进展，而老陈则是被领导安排辅佐案件

调查的助手。钱凯虽然年轻有为，但是在性格上存在一些缺陷，相比于老陈，作为年轻一代的钱凯显得过于保守，缺乏侦探应有的追根溯源的素质。在影片中，东海市警察局徐局长在案件有重大突破的情况下命令钱凯率领的调查小组退出调查，钱凯接受命令后劝说老陈一道放弃追查而被后者质疑。在一场钱凯与女友对话的戏份中，钱凯表示 “反正按照领导的意思办事，肯定没错…这几年的政治动荡，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钱凯的性格缺陷在影片中反衬出老陈的侦探形象。在影片的后半部分，老陈一度脱离组织单独行动，并且在影片结尾处与调查机关发生根本对立，老陈的反体制形象在此前的反特题材影片中从未出现，这种情况也与新时期对“文革”背景和政治话语的批判不无关系。
陈明辉的饰演者仲星火曾在 1959 年的献礼片《今天我休息》和 1980 年上映的《巴山夜雨》中出演过警察。他所饰演的热心助人或是智勇双全的警察角色带有一定的表意功能，即通过塑造日常生活中平民化的道德模范而在意识形态上引导、教育观众。导演沈耀庭在创作札记中表示 “陈明辉的角色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来写，我们并没有任意把他拔高和神话，相反用了不少笔触来渲染他是最平凡的人。他虽有丰富的
办案经验，但在狡猾的敌人面前，有时也走过弯路。”1 影片中的陈明辉在解放前夕是共产党地下党员，解放后在工作中恪尽职守，认真负责，坚定追寻共产主义信仰。陈明辉在片中有一句重复多次的台词 “一切都会过去，唯有真理永存”，当他穿着白色的警察制服，在结尾向战友最后一次说出这句话时，人物形象带有一种悲剧英雄的气质。
影片从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引出剧情，在调查嫌犯的过程中逐步排除了丁娟前男友赵欣华、橡皮鱼阿三和东海市电视台摄影师方明山的嫌疑，当案件最终的凶手出租车司机刘国强被锁定时，影片从一部单纯的侦探片转化成揭露“文革”政治黑幕的影片。考虑影片的创作背景和上映时间，《405 谋杀案》在侦探类型片的内容中引入了对过往错误的探讨和反思。在影片中，东海市电视台摄影师方明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解放前地下党的学生领袖李明，他与老刑警陈明辉在革命年代相识多年。李明在解放后被调到东海市电视台做摄影，在数月前接受拍摄东海民兵团电视片的任务。在调查走访拍摄素材的过程中，李明意识到东海民兵团在未获得中央军委和国防部的批准下制造火炮和新式武器，且私自动用许多进口钢材。在一层一层的深入挖掘下，浮出水面的幕后凶手是在暗中协助“四人帮”反革命集团的东海市公安局本身，司机刘国强虽然是谋杀案的凶手，但他只是具体谋杀行为的施行者，并非策划者。而本应作为调查机关的东海市公安局在最终反而成为被调查的对象，这种凶手身份的巨大反差是影片设置的核心悬念之一，而此类调查人员在结尾反成为凶手的设定曾经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代表作《罗杰疑案》中被使用过。
在美学层面上，《405 谋杀案》呼应了 1979 年电影界开始的第一次创新浪潮，电影的外在形式和表现技巧抛弃了过去的美学观念，转而从西方和日本电影中借鉴技巧。比较突出的一点是电影的转场设计，导演使用了照片和人物对话进行转场，使剧情无缝衔接，转换流畅。在影片开头处，东海市公安局徐局长在办公室召开集体会议陈述案情，徐局长拿起办案人员在案发现场拍摄的李良女友丁娟的照片向在场警官询

1 沈耀庭《惊险片也要努力塑造人物——创作和拍摄<405 谋杀案>的一点体会》，《电影新作》，1980 年第
4 期，第 99 页。

问 “这个女人现在神智清醒点了吗？” 影片的下一个镜头即切到躺在医院中丁娟的画面，她向镜头回复道“我好点了。” 通过照片进行转场的手法在影片第 29 分钟引出嫌疑犯之一的方明山时同样使用过，司机刘国强则是通过在不同场景内连贯的对话切换方式引出的。此外，影片中有较多通过剪辑来表达人物情感变化的处理，集中体现在对刑警老陈的人物刻画上。具体的表现手法是通过对老陈从中景到大特写的景别切换展示老陈在审理罪犯时的情绪波动和内心变化。如影片的第 67 分钟，老陈在监狱中劝方明山将事件真相和盘托出，而方明山犹豫不决，导演使用四个对老陈从中景到脸部特写的景别变化，搭配询问真相的台词，强调老陈心境的变化。
影片在表现人物个人化的视点上也做出了一些尝试，导演使用最频繁的一个手法是主观视角的展示，比如丁娟在医院清醒后眼中所见事物的叠印画面、钱凯在办公室模拟犯人作案时的主观视角、方明山在躲避警察追逐过程中出现的主观倾斜视角、以及结尾处老陈在办公室揭露徐局长作案时想象出的作案画面。这种西方化手法的使用将电影的表现对象更多地关注到了个人的身上。同时，影片中还多次出现对都市公共空间中人物活动的描绘。
《405 谋杀案》在影片发展的中间及结尾部分展现了多段以老陈为中心的打斗戏份，此类惊险戏份的展现在镜头移动和配乐的使用上曾引发观众质疑，被不少观众指出与前几年在国内上映的日本推理电影《追捕》有相似之处，但不可否认的是，影片中的惊险情节确实为观影制造了更多的娱乐效果，也为影片卖出了不少拷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