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

大多数的人，包含你我，都是标准的城市人。那这个标准是什么？标准的出生、上学、考个好学校、毕业工作、结婚生子、退休、死去，然后按照流程举办一个标准的葬礼？这些环节中的不论哪一个流程出了问题，成为标准之外，多多少少会引来标准人异样的目光，甚至会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一部手机，如果有一个非标准的部件，就会被贴上残次品的标签，随时准备被回收、销毁。
有用、意义、性价比之类的概念，就像刘慈欣说的”思想钢印”一样已经深深地钉在了我们的脑子里。做每件事之前，潜意识里就会把这些概念调出来，来控制自己的行为，哪里去谈什么自由意志。而在做事的过程中，每当一个标准动作或者思路不起作用时，一下就没了方向，到处乱撞，此刻的有用、意义、性价比之类的概念好像都帮不上什么忙。跌跌撞撞之后，靠着仅有的几个超越标准之外的天才来试错出另外的路子。一些深知标准的坏人，更是要把标准再解释一番，简单问题搞复杂，而复杂问题又说的很简单。
当然，写这篇短文如果就是单纯的为了抱怨的话，那必定是对生命和题材的浪费。《我的阿勒泰》中有很多的情节都对标准有一些挑战，能够挑战标准的关键所在就是降低人的分量，不必非人不可。书中有一段说：做个有用的人，什么是有用，生你为人不是让你服务于人的，像小草一样，有牛羊吃就有用，让它们去啃，如果没有牛羊啃，在那里自由自在的生长，也是好的。可见，意义不一定是赋予自己或者别人什么，自己的生长也是意义，或许就不应该是什么意义，生长就是生长嘛，跟意义有什么关系呢。
有人去牧民那里买羊，相中了一头健壮的，为了能便宜一些，和牧民磨了一天，牧民觉得价格有些低，一直不松口，眼看天黑了，牧民就留买羊的人住宿，把他当作客人。夜间款待他时，端上一盘烤羊，而烤掉的那只羊，就是他们争论了一天没有谈好价钱的那只。什么是价格？什么又是价值呢？是牧民错了还是买羊的人错了呢？或许他们都是没有错的，价值的冲突是无可避免的，既然无可避免，能给一些不一样的价值存在的空间也是好的吗。
《泰坦尼克号》中的杰克，被邀请到上等舱参加晚宴，并不断被强调是三等舱游客。他四处打工，居无定所，靠着运气在最后一刻赢得船票，全身的家当就是健康的身体和能画画的双手，走到哪里都能带着。随着了解的深入，上流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前天我可能睡在大街，昨天睡在三等船舱，而此刻我们却在一同进餐，在这上等的餐厅里。这一段后，大家被他的潇洒所打动。他紧接着说，世事难料，随遇而安，要把握光阴。此刻大家完全被他感染，说到，敬把握光阴。这让我想到不久前看过的《刀锋》，毛姆在书中描述的主人公拉里，前一秒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战友，下一秒就被子弹打的体无完肤。在战争中失去战友，作为英雄归来后，他拒绝了一切看似标准、体面的安排，去四处流浪。走到哪里就工作在哪里，做过搬运工、收庄稼的农夫，也利用在印度学的瑜伽，救过别人的命。大家从反对，到质疑，再到人人都喜欢和他在一起。
我们都离自己太远了，所以才会那么喜欢《我的阿勒泰》。当然这篇短文也不是鼓励大家抛弃一切，效仿流浪，如果你这么理解，也不是这篇文章的初衷。只是，在标准之外，还存在更广阔的可能。